盒饭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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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贼再世)

【博君一肖】典妻(四十四)

  七位道长经文诵了一夜。天际绯色升之时,大殿之中三清铃犹在叮呤叮呤响,往生咒已不知念了几遍。神案上烛台泣泪,滴了一圈,线香还剩不到一半。


  肖战垂眸跪在蒲团上,双唇血色有些淡,唇上起了皮。王一博扶住他肩膀:“去边上坐一会儿吧。”


  肖战摇摇头,又跪直。


  王一博无法,偷偷向候在一旁执令旗的小道士使眼色。小道士意会,禀过师父端来热茶,捧给肖战:“缘主,喝些热茶暖身吧。”


  既是道观里的出家人送来茶水,肖战以为是喝茶的时辰,接过茶杯道谢,小口喝。


  王一博扶着他的腰,唇靠在他耳畔小声说话:“前几日我请了一块天竺紫檀木,今夜过后,由观内道士为他二老刻牌位供奉,在此受香火七七四十九日,每日由道长三朝、上表、诵经、礼忏。四十九日后,你若想,我们再将二老请回别苑去供奉。”


  肖战双腿跪得酸痛,靠在王一博怀里,听他这般打算,满心酸楚感激,点点头,哑声道:“小将军。”


  “嗯?”王一博吻他的额头。


  肖战闭了闭眼,叹道:“多谢。”


  王一博得肖战这样依偎倚靠,肺腑熨帖,轻笑:“不说两家话,待会儿在观内洗漱,用一顿斋饭,我们就回去,你跪了一夜,该好好歇歇。”


  *


  吃过早斋,二人相携下山,清晨山中古道停霜,布谷鸟啼唱早秋,路旁的劲竹披山连谷,密如翠云。


  肖战听着簌簌枝叶劲风,默然踏过一步一步石阶往下走。


  走了一阵,肖战问出了心中疑惑:“小将军公事繁忙,朝务劳心,府上劳神,何故要费时辰为我做这些?”


  王一博双手负后,走了两级石阶:“所谓百善孝为先。你远离故土,久居他乡,不能时时于父母墓前尽孝。我看你整日待在别苑,怕你思念过甚、愧疚难安,故想着为你操办一些代为尽孝,让你宽心。”


  王一博冲肖战一笑:“但凡能让你开心些,我都愿意费费心。”


  “那还要再谢小将军,若无小将军操劳,我何以能在父母灵前叩拜。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王一博停下脚步。肖战也跟着停下。


  王一博似有无奈,刮肖战鼻尖:“第二回了,再见外就罚你。”


  肖战垂眸,也忍不住笑了,由着王一博牵紧他的手。


  “往后大事小事都有我,你不必吃苦受累,不必担惊受怕,只须倚仗我就好。我是你的乾元,是你下半辈子的指望,自当护你疼你。”


  肖战听着这话,收敛了笑意,半晌工夫,也不知在想什么。迎面几个小道士扛着柴火上山,遇上他们,停步行礼。二人回过礼,迎着跃出山头的朝阳,往山下去。


  *


  肖战这个月的雨露来得晚了几日,算日子前两天就该来,可自道观回来后,王一博又陪了他一日,也没等到他发身。


  好巧不巧,王一博刚走第二日,他就浑身不适。当日他想着王一博事忙,加之刚走又把人给叫回来未免显得他太多事,就忍了一忍。


  后一日肖战真切地更难受起来,火气缠身,燥热难耐。他偷偷吃了一粒清心丹,跑出去瞎逛一整天,找借口逃过冯妈妈诊脉,瞒住了。


  第三日他一早起来就晕头转向,浑身酥软无力,身子骨欲火难填。肖战暗道不好,跌跌撞撞去妆台翻清心丹,正巧让进来送水的小丫鬟碰上。


  小丫鬟一看他面颊通红,就猜到不好,上来抢他的清心丹,大喊冯妈妈。


  冯妈妈其实一早就来了,就等在屋外。昨日肖战百般抵赖不肯诊脉,她就猜出了几分缘由,故今日清早候在门外,就等肖战起床给他诊今日第一次脉,好让肖战没借口再推脱。冯妈妈刚来就叮嘱院子里所有下人,但凡发觉肖战何处有一丝不对劲就喊她。


  冯妈妈听见小丫鬟喊,急忙推门冲进去,帮着夺下肖战手里装清心丹的瓷瓶,把人往床上推。


  肖战喊着嚷着要吃清心丹。冯妈妈力气大,和后来的几个丫鬟一起制住他手脚,叫小厮去找侍卫回将军府传话。


  肖战被按在床上,哀求:“冯妈妈,冯妈妈,求求你给我药吧,不必找小将军来,小将军公务繁忙,府中少夫人少不得又有事。我不敢打搅。”


  冯妈妈接过合香送来的漱口水,灌给肖战,又撵人快去传粥。


  “公子哪里的话,公子是小将军的人,该不该由小将军来,自有小将军定夺,公子等着音信儿就好。”冯妈妈察觉肖战手总握着,遂一根一根手指掰开,抢下他藏在手心的清心丹。


  肖战身上一颗药丸都不剩,无助地蜷缩在床上,气恼无奈,又不得不把身家性命寄托于几十里外的王一博身上。


  冯妈妈拿团扇替他扇凉风,好言好语地劝:“公子也别急,只要府里传话小将军今日不来,老奴就给你吃清心丹,你且再耐心等等。”


  天大地大,自然小将军最大,这二人床笫之欢还是要紧着小将军的兴致来。如若小将军要来,她却提前给肖战喂了药,到那时主子跟前肖战没了这份劲儿,扫了小将军的兴头,她可罪过。


  肖战听罢冯妈妈的话,无可奈何,背过身去谁也不理,当着众人面,又不好自己折腾。憋得难受,肖战小声求:“冯妈妈,你们能否先出去等等,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冯妈妈可怕极了肖战再撞柱子,装傻打哈哈,不肯走。几个伺候的丫鬟自然也明白冯妈妈的顾虑,也都寸步不离守着。


  肖战就这么熬了一天,熬到日暮,不见王一博来,也不见去传话的侍卫回来。期间肖战只吃了一碗粥,凉茶喝了一盅。


  眼看外头日沉,肖战悲愤气恼,抱着头躲进被窝,眼泪被逼得又要落下。不能来便不能来,给他吃几颗清心丹不就好,非要杳无音讯地干耗他。存了什么心啊。


  厨房又做了晚饭过来,绿豆粥和清蒸鲈鱼,都拣凉性败火的做。肖战实在是熬得没力气了,病殃殃靠在隐囊上,简单吃过,一歪头昏昏沉沉。


  半醒半梦又想起上回雨露来时的狼狈。闹不懂凭什么就只坤泽要受这份罪,肖战又给气醒了,拽过身旁枕头想砸。院里小厮气喘吁吁进了外屋传话,说是小将军到了,即刻进院子。


  肖战眼巴巴盼了一日,这会子一听见王一博来,心里又气又恼又觉委屈。


  眨眼之间,屋外已有丫鬟喊“拜见小将军”。肖战撑着床坐起来,找鞋子。


  王一博进了里屋,肖战想去迎,腿软站不住。王一博几步上前要扶他,正巧让他跌进了怀里。叫王一博身上的牡丹信香一熏,肖战止不住骤升的依恋和委屈,立即扒住王一博脖子,埋进他胸口不说话。


  王一博被他这样一抱,心软心疼,单手搂着他腰,拍他的后背安抚。


  肖战双膝微弯,要跪不跪,赖在王一博怀里,娇而不缠。王一博嗅吻他的头发,轻声安慰:“我来了,我来了。”


  怀里的肖战颤声埋怨:“整一日,快熬死我了……”


  等王一博把肖战放上床,冯妈妈早打发了丫鬟们都去烧热水。屋子里只剩二人,肖战摸着王一博身上潮,问:“外头下雨了?”


  王一博解革带、脱外袍:“细雨绵绵。”


  “下了雨还过来?”肖战收回手,侧躺蜷缩。


  王一博脱干净身上湿透的外衣,踢了靴子上床来,落下床帐:“雷公电母也挡不住我来找你。”王一博俯身对上肖战微湿的眼眸,“我若不来,你不委屈吗?”


  肖战撇过脸去,抿唇不语。吻落上颈侧,滑去胸口。肖战欲拒还迎抱住王一博的脑袋,轻喘出声。


  “急着想要吗?”王一博吮了许久,抬头问。


  肖战点头。


  王一博褪去他衣裳,拍拍他腰侧:“趴过去。”


  肖战听话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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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次肖战雨露全发出来后时时都有王一博陪着,两天就全消下去。王一博给他太多,他怕不留神肚子里有了,避子汤不要命地灌,灌下去三四碗,喝到最后冯妈妈都劝说凉性太大会伤身,王一博强硬夺下他手里那半碗,他才作罢。


  冯妈妈给肖战诊脉,问他可还有什么不适。肖战吞吞吐吐,自个儿不好意思问,悄悄说给王一博,要王一博代为问。


  明明都洗干净、导引出来了,为何还时不时有王一博的东西往外流,怕不是生了什么疾病。


  王一博脸不红心不跳问完。冯妈妈捂嘴笑:“小将军不必担心。是因雨露成结后乾元丢在坤泽孕腔里,坤泽那身子为尽快有孕会合上孕腔,把东西含在里头一两天。这几日公子雨露未全过去,行走坐卧动弹间,孕腔时不时开缝,自然淌出来,再过几天就淌干净了。”


  王一博挑眉,似笑非笑看向肖战。


  肖战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肚子。待冯妈妈退出去,肖战揉着自己小腹嘀咕:“洗了这么多次,里头还有呢?”


  王一博憋笑,也摸上肖战的小腹,称心如意:“你既是我的人,身子里有我的东西怎么了?多含几日就好了。”


  肖战撇撇嘴,翻过身去:“你自己是清清爽了,我还要一天几回勤换衣裳,麻烦得很。”


  面前这人只是自己的,谁也抢不去,王一博又怜又爱,拥他在怀里哄:“我还能再陪你一日,今日想去外头散散心吗?”


  肖战靠在他怀里问:“也不是休沐,小将军总躲在我这儿,皇上不会怪罪吗?”


  “前几日去大理寺审过犯人,朝内总有人想找我打听说情,我就在皇上跟前称了个病。皇上也懂我意思,放我躲躲清静。”王一博搂着肖战轻晃。


  肖战抠弄自己手指,想问王一博既得几日清静,总待在他这里,家中少夫人该如何是好。可也只是想想,肖战不敢开口,多问未免显得在与人家的正经夫人争风吃醋。


  思及此肖战又不舒坦。若是他当初与阿肆在一块儿,阿肆外头偷偷有了人,他知道了,得气得写和离书吧。


  可如今是他偷偷藏在外头,躲着人家正经少夫人,三天两头与她的夫君相会。少夫人如若知晓,怕是一个气急也要上门拿住他拷打。


  肖战默默叹口气。有理说不清,他倒成了勾引人家丈夫的狐妖子了。


  王一博听他叹气,问:“问你呢?是不是闷了?要出去散散心?”


  肖战懒洋洋回话:“嗯,出去看看吧,前几日就瞧见园子里桂花和木槿花都开了,很好看。”


  *


  新雨后,秋日的别苑风清气爽,桂花满园香,木槿花争奇斗艳,地上池中有落红几许。


  王一博拉着肖战逛遍了园子,逛得累了,命人于桂花树下木槿丛中摆上一张小榻,二人躺着赏花。


  肖战身上着披风,缩在王一博怀里。王一博揉了他后腰几下,他哼一声,双腿不自在地动弹。


  王一博问:“可是又流了?”


  肖战点点头。


  王一博笑,笑得有些得意:“嗯,再忍忍就好,我给你太多了,你得多流几次。”


  肖战羞窘,“啧”一声,不耐烦。


  王一博逗他逗得身心舒畅,呵呵直笑,面颊抵住他额头一个劲蹭。


  笑闹过,二人相拥着养神。王一博有一搭没一搭问:“算一算两个多月了,如今在这儿住得可还习惯?”


  肖战敷衍回话:“还行吧,园子里各处都熟了。”


  “你很爱去厨房找素琴说话。”


  “她算是我从前故友,能聊的话多些。”


  “要是将军府里还有谁与你交情不错,你想他们来陪陪你,就与我说,我调他们来。”王一博吻他面颊,“要是喜欢什么吃的玩的,都说出来,我都给你找来。”


  如此无微不至贴心关怀,的确很打动人。肖战心里温热之余,仍有重重顾虑。


  王一博爱不释手在肖战身上摸揉,鼻尖钻进他颈窝蹭着嗅。


  肖战仰开脖颈任王一博轻薄,思量片刻,斟酌开口:“小将军,我问你件事。”


  “嗯?”王一博鼻尖蹭着,唇吻住他锁骨缱绻温存,有点心不在焉。


  “你当初是如何……”肖战想说“喜欢”,可临到嘴边换了个词,“你当初是如何看得上我,做你房里人的?”


  王一博的吻停住,蹭上来与他四目相对,手掌在他身上打着拍子,决定实话实说:“最初,是闻见了你的信香,如野山林中一株桃花待放,青嫩怡人。我想起幼时在渝州,母亲窗外那几棵桃树。闻着你的信香,我便仿若重回孩提时,父母尚在,祖母康健,无忧无虑。一闻你的桃花香,我就好梦难醒。”


  肖战觉得不可思议:“我刚来府上那时,旁人都闻不出我身上信香,你是如何闻得出来?”


  王一博失笑:“当是你我有缘。”


  怕是孽缘吧,肖战腹诽道。他怎也没想到就凭一股子香味就入了主子的眼,又是大牢审问又是逼迫典身。


  “你刚才说,最初……那后来呢?后来不稀罕我的信香了?”肖战说玩笑话。


  王一博笑着咬肖战鼻尖:“喜欢,始终喜欢。后来,亦喜欢你的娇韧。”


  肖战不懂:“娇韧,是什么?”


  王一博思量过,摸着他的面颊解释道:“又娇气,又有韧劲,有脾气,又有分寸。”


  王一博轻柔撩过肖战鬓边长发,感慨万千:“阿赞,有你陪在我身旁,容我心烦意乱之时有一处世外桃源,是我之幸。每回来见你,我都觉得,此处才是家。”


  肖战嗤笑:“嘁,将军府就不是你的家了?你的祖母在那里,你的母亲和弟弟在那里,你列祖列宗的牌位在那里,你家几代的功绩荣耀在那里,你的妻子也在那里。朝内百官寻你,都只认那里。”


  “世俗以为的家,在那里,但于我而言,只在这里。”王一博捉住肖战的手吻,笨拙地向他表心意,“我想有一处天地,只你我二人,抛却尘寰,不理俗世,你在这处等我,我来这处寻你。”


  肖战望着身上的王一博,良久,话里有话地问:“一辈子都如此吗?”


  王一博怜爱地吻他额头与鼻梁:“一辈子都如此。”


  肖战敛眉,看不出喜怒。头顶零星的桂花因风吹零落,掉在肖战长发间,如繁星坠夜空。


  徐徐风过,有秋日花香的清雅,亦有肖战身上春日桃香的暖润。


  王一博心神荡漾,低头吻住身下人的唇,拥紧了他。


  身畔清池皱,又几片木槿花瓣落于碧波上,如小舟轻荡,荡过二人纠缠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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