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饭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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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贼再世)

【博君一肖】典妻(七十七)

  第二日王一博晨起收拾,要去上早朝。肖战一听见王一博的动静也跟着醒了,坐在床边问他:“那我要几时才能回将军府啊?”


  王一博昨日听大夫所言,肖战现如今腹中有子不比往日,要更为依赖他的信香,需得他时常陪伴。


  王一博系着革带答:“等我今日下朝后处置完公务,立即赶来接你。”


  这么一等估计又得是大半日。肖战万分想早点回去,别苑里王一博的信香太淡,若回去将军府,无论他的屋子亦或北苑,到处都有牡丹信香,且等王一博一回府上就能见着,不耽误来这儿的许多工夫。


  “我不必非等你来接,我自己坐了马车回去。我回头去问问太夫人,可要与我一同回去。”肖战没了睡意,下床穿鞋。


  王一博一看他弯腰,又跑来帮他:“我不在,你坐马车我不放心。”


  “坐马车能有什么?我又不是浆糊,颠一颠就散架。”肖战横眉。


  王一博抬头想劝,察觉肖战那张脸上又有埋怨。昨日肖战动了胎气,王一博不敢再惹肖战生气,服了软:“好好好,我派赵长千送你,马车里要多多垫上褥子,谨防颠着你。”


  如此肖战早上去太夫人处请过安就往将军府回。进了东苑的屋子闻着牡丹冷香,肖战心里才稍稍顺了气。


  肖战歇息不多久,北苑的长富领了冯妈妈和一伙小厮过来,说是要替公子拾掇院子。


  “公子如今吃食住行都要更讲究些,小将军差人回府传话,着小的来看看公子这儿可有哪处不妥。”


  长富行过礼,带上人满院子地逛。素琴头次遇见自家主子怀身,如临大敌,步步紧跟长富,记下他的叮嘱,不敢稍有懈怠。


  “哎呦,这月季万不可乱碰,尤其莫随意拿回屋里去,公子闻多易气喘烦闷。”冯妈妈道。


  素琴忙认真记下。


  “兰花也不可留,公子闻多了夜里难眠。”


  素琴又认真记下。


  “对了,以后这院儿里,夹竹桃、玉丁香、艾草什么,一概别种进来,最好甚也别种,保不齐哪样花草公子一闻就难受了。”


  素琴连连点头。


  肖战闲来无事,坐在屋门口轻扇蒲扇,看着那群人叽叽喳喳到处瞧看。


  外头有侍卫求见,说是小将军差人回府传话。


  “何事?”肖战按着胸口打嗝,压下那股子恶心劲。


  那侍卫抱拳:“小将军说,他打南市武侯铺过,瞧见有枇杷干儿卖,差人回来看看,若公子已回府就问问想不想吃。”


  肖战砸吧砸吧嘴,是想吃些酸甜可口的蜜饯,点点头:“嗯,成,你去叫他买些吧。”


  那侍卫出去。冯妈妈与长富领着素琴沿墙根走。


  “墙根儿杂草得除,一棵都不许留。快入夏,保不齐里头会藏蛇虫鼠蚁。”冯妈妈道。


  长富附和:“是,院中生乱草,风水亦不好。”


  素琴点头如捣蒜。


  外头又有侍卫来报,说是小将军传话。


  肖战正喝着茶,疑惑不止:“不是才传过话吗?没讲完?”


  来的是另一侍卫,恭敬答话:“公子,小将军在街上瞧见有糖栗子,差人回来问公子可想吃。”


  肖战无奈:“行行,你让他瞧着买一些给我尝尝。”


  侍卫走后,冯妈妈与长富领着素琴进了屋里指点。


  肖战就听屋子里头时不时传来冯妈妈说话。


  “这不行,这镜子放这儿坏风水。”


  “这瓶子该摆东边儿墙角,不能摆西边儿墙角。”


  “素琴,你平日里都怎么做大丫鬟的?屋子里物件儿摆得没规没矩。”


  素琴蔫儿了吧唧不敢应。


  肖战只好进去替素琴解围:“冯嬷嬷,你莫要怪素琴,屋里许多物件儿是我爱那样摆,素琴听了我的话才布置成这样。”


  冯妈妈笑呵呵哄着肖战:“公子有公子的雅兴,老奴粗人一个不懂,公子勿怪。只是眼下公子要万事小心,老奴年岁大,知晓许多民间忌讳,斗胆给公子提个醒。”


  外头有几个仆役扛了锄头铁锹来,在院里沿着墙根除杂草,还有几个要除掉院里的月季与兰花。肖战舍不得花草,嚷嚷着跑出去拦。


  “你们别乱动别乱动……”


  肖战跑慢了,仆役一锄头下去,已连根锄起了两棵半开的月季。肖战心疼得咬紧了牙。


  冯妈妈追了出来,劝道:“公子慢点儿走,这些花草闻多了伤胎,留不得呀。”


  肖战也懂些医术,那些花草怀身之人闻多了是不好,可也万没有到种一两朵就能要人命的地步,况他也不是整日凑鼻子上去硬嗅或是张嘴直接吃。


  肖战着急,知晓冯妈妈此人万事都是小将军最大,惯好拿着鸡毛当令箭,遂扇着扇子给自己送凉风,笑咪咪:“嬷嬷有心了。只是这院子里花花草草我也不知哪样是小将军喜爱的,万一错弄了小将军原先舍不得碰的,我担待不起。我这院子里有什么要当心的,你一并说给长富听,等晚上小将军回来,叫长富禀明小将军,由他做主,也不急着这会儿就定夺。”


  肖战搬出了小将军,冯妈妈无话可说,笑嘻嘻应答:“自然自然。”


  院门口又来了个侍卫,探头探脑说是小将军传话。


  肖战还心疼着那两棵月季,带上一丝不耐:“又传什么话?一次说完不成吗?拖拖拉拉。”


  那侍卫触了霉头,小心翼翼回话:“小将军说,他路上瞧见有老汉卖糖人,问公子想不想要……”


  “……”肖战又好气又好笑,“你去回你家小将军,若是街上再看见什么,觉得该买的就买一些,不必再一趟一趟麻烦你们传话了。我不想听。”


  那侍卫不敢多留,一溜烟跑了。


  *


  肖战午间吃不下饭,睡过一场,在院子里散心,等回了王一博。


  王一博步履匆匆跨进院子来,身后跟着两个侍卫,一人身上挂满了包袱,一人胳膊上挎满了提篮。


  肖战蒲扇遮住四月里的太阳光,莫名其妙:“你这让他们拎的什么?”


  王一博平地也怕肖战摔,过来扶肖战:“我在街上看见些吃食玩意儿,你不是传话说要我该买的都买一些,我就都买了。”


  拎包袱那侍卫嘿嘿笑,肩上的包袱滑落,坠得他胳膊一抖。


  肖战:“……”


  *


  肖战坐在桌前,打开那几只提篮,里头糖人、糖饼、菱角、蜜饯,总之各色吃食应有尽有。


  “你买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呐。况且许多东西府里厨子也会做,你一下全买回来,也放不住。”


  “你一样吃一点解解馋,吃不完回头赏给院儿里人。”王一博跑了大半天,脑门有薄汗,喝着凉茶解渴。


  肖战又去解包袱,里头叮叮咚咚乱响。肖战拿起一只面具罩在脸上:“你买这个作甚?”


  王一博答不上来。


  肖战拿起竹蜻蜓,一搓竹竿子放飞:“你买这个又是作甚?”


  王一博亦答不上来。


  肖战又拿了孔明锁捣鼓:“还有这个。我是有了孩子,又不是变成了孩子。”


  王一博放下茶盏:“在渝州时见你买过,以为你很喜欢。”


  “我也不小了,买过一回,新鲜劲儿过了就行。你这也买得太多。”肖战拿起一只“小鸡啄米”,扯了线,几只母鸡不停低头啄小木板。


  “你若不想要。”王一博指一指肖战的肚子,“留给他用。”


  “还早呢。”肖战失笑,摸着自己肚子。


  王一博搬着凳子挪过来,也爱不释手摸肖战肚子:“今日长富和冯妈妈来院子里看过,都嘱托了什么?”


  肖战想起那两棵被锄断的月季就心疼:“嘱托了一大箩筐,我记不住,你叫长富来说给你听。今日瞧他们一个个紧张巴巴,我院子里的花都被弄死了两棵。”


  王一博叫来长富,长富行事稳妥,事无巨细将冯妈妈和府里大夫和其余几个老人的提醒都说了个清楚明白,比素琴嘴巴灵光。


  “吃食上,不可缺油少水,否则腹中胎儿长不好,也不可大补过甚,否则胎大难生。穿衣上,要多预备着新衣,做得宽宽大大,否则等后头公子的肚子长起来,现在的衣裳就都穿不成了。”长富想了想,又道,“且就说了这些,旁的细枝末节,小的每日留心着,再说给主子听。”


  “嗯。”王一博摸着肖战的肚子,若有所思,“赶明儿我叫长荣去我私库里,将里头布匹都归拢好送过来给你挑,你想做几件衣裳就做几件。”


  两人手叠着手,腻腻歪歪说笑了好一阵,眼看快至傍晚。肖战提醒道:“昨日我们本要陪祖母用饭来着,耽误了,今日可别忘了,金嬷嬷白天差人来传话,要我们晚上过去聚一聚呢。”


  太夫人的院子离得近,二人结伴也没走多久便到了。金嬷嬷早就命厨房备好饭菜,就等他二人来。


  饭桌上,太夫人吃得入神,听不明白金嬷嬷与她说的话,只眨巴眼睛跟着金嬷嬷念叨“重孙子重孙子”,也不知是否解其中之意。


  她一惯如此,王一博虽失落,但也看淡了。太夫人糊里糊涂,金嬷嬷却清醒得很,替她做主,拿来她妆台里收的一只小金锁交予王一博和肖战。


  “这还是小将军幼时,太夫人命工匠打好了想送他的。奈何小将军打小性子怪,不喜戴这些,后来太夫人就收起来了。如今王家又有了小娃娃,正好传给他。”


  肖战受宠若惊,接过金锁,替孩子谢太夫人与金嬷嬷。


  金嬷嬷拉着太夫人的手,语重心长与肖战说体己话:“孩子,我既替太夫人将小将军戴过的金锁交给你,就是想告诉你,纵使你不是少君,府里也无人会看轻你与孩子。王家世代为将,杀敌斩寇,煞气重,子嗣缘薄,见多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太夫人、老夫人如今想来只求儿孙安康顺遂,不会讲究太多迂腐门第。你只管安心养胎,莫要思虑过甚。”


  肖战自猜测出有孩子以来,也不是没担忧过孩子往后前程,被金嬷嬷戳中心事,不免感慨万千,起身欲跪谢,被王一博硬是拦住。


  金嬷嬷人生几十载,一路看过王家几代人不知多少生离死别,今日真心为这两个年轻人高兴,不由得伤怀往事,也有些眼眶湿润,叹了口气:“时辰不早,快回去歇息吧。太夫人与我,可就等着八九个月后,你俩给府里添个小小少爷呢。”


  *


  二人告退后手拉手回去,肖战晚上吃得多,心里堵,央王一博陪他遛食儿。


  肖战心里仍旧记着金嬷嬷的话,孕里他惯会胡思乱想,忍不住问王一博:“我知金嬷嬷话里意思,自是不会担忧府里苛待我的孩子。可眼看他年底要落地,彼时我的身份也并不高,他落了个庶长子的名头在身上,往后他长大,出了将军府,外人该怎样看他?”


  王一博与肖战十指相扣,慢悠悠往前走:“你知晓高门大户,家业封荫传嫡传长的规矩。可你不知另一个不常为外人道的规矩。”


  “什么?”


  王一博停步,挥挥手要下人别跟着。


  又往前走了几步,王一博继续说:“子孙缘向来难说,洛阳的勋爵贵胄,非是所有正妻都生得了嫡长子,也有那些正妻一生难育子嗣或子嗣早夭的。可王公卿贵的宗族,盘根错节,就算无嫡长子,也非是能随意休妻再娶。故而京中有个不明说的规矩,若是世家豪族的掌家人实在一生无嫡长子,便可择庶子而立。”


  肖战听得入神。


  王一博停下脚步,握紧肖战双手,安慰道:“遂只要我一生都无异生之子,这个孩子,就是我将军府往后承袭大业之人。”


  肖战听王一博一番话,心落了半截回肚子,可还是不放心:“那就算往后他能当家,会否因出身不正留人口实?”


  王一博忽然高深莫测左顾右盼一圈,凑来肖战耳边:“那我要再告知你一件朝中不可言说之事……”


  肖战听完王一博说话,倒抽一口冷气,也左顾右盼,捂着嘴嗫嚅道:“你是说,皇上……他……”


  王一博点点头,搂着肖战的腰沿着月影踩着青苔石板:“我一早便打的是这盘算。以后我们的孩儿承嗣,若有人看不惯,想御前参奏,我倒要看他如何参奏。说自古以来立嫡立长,非嫡非长者不可承继大业?你猜皇上看过奏书会怎样想?只要他敢奏,我便敢看他好戏。”


  肖战忽地想起李茹茹和国公府,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太皇太后处处向着国公府,处处与皇上作对。”


  原来普天之下,只有她女儿一家,才是她的血脉至亲。


  王一博若有所思片刻,沉声道:“我打的是这主意,想必太皇太后与国公府打的也是这主意,才会千方百计要塞一个远房子弟来我后院。虽李茹茹不能有孩子,可只要她还是正妻,往后再由她血亲的


  兄弟姐妹生儿育女认他做娘。若我沙场之上有个万一,将军府的后院与兵权一样落在李家子孙手中。只怕那时,李家为求万无一失,一禄那个不成气候的,都性命难保。”


  肖战一听王一博说“万一”,立时恼怒:“你说什么晦气话?”


  王一博自知失言,陪笑:“认错认错。我可不会有万一,我还要守着你生下孩儿,好好教养他成才呢。”


  肖战老大不高兴。王一博刮他鼻梁:“总之,听完我一番话,你放心了吗?”


  肖战哼气:“马马虎虎。”


  二人沉默片刻,一齐笑出声,嘻嘻哈哈继续往前走。


  “我们要去哪儿?”肖战问。


  “不早了,回院子里歇息。”王一博答。


  “回哪个院子?”


  “哪个近回哪个。”


  春月西移,拉长人影,一对影子相依相偎,一晃一晃爬过石阶,跟着二人往前去。


  *


  肖战得金嬷嬷和王一博安慰,是夜心情大好,一觉睡到大天亮,用过早饭后去院子里遛弯,却见院子里等了一群丫鬟,各个手上捧着各色布料。


  肖战问素琴:“长荣今早来过?”


  素琴念念有词不知背什么,被肖战打断,傻里傻气答话:“是,归整了小将军私库里的布匹,送来给公子挑,挑好了做新衣裳。”


  丫鬟战成一排,挨个捧着布匹料子给肖战挑。肖战踱步上前挑拣。


  素琴早上得小将军嘱咐,一样一样布料认过学过,遂胸有成竹照本宣科背给肖战听:“小将军说,这是妆花缎,花色富丽,朝中大臣和宫里娘娘们都爱用。”


  肖战慌忙摇头:“大臣和娘娘们用的料子,我怎敢乱用。”


  看肖战不满意,素琴又指第二个丫鬟捧的料子:“那这个,小将军说是织金锦,金丝入线,贵气。”


  肖战弯腰仔细看那匹织金锦上的金线,摇摇头:“色泽是好,可金丝贵重,穿在身上太招摇,若有磨损我心疼。”


  素琴于是指第三个丫鬟:“那这个,浮光锦,小将军说,若穿在身上,朝日之下光彩摇动,又不失雅致。”


  肖战点点头,摸那布料:“做外袍不错。”


  “还有这个。”素琴指着第四个丫鬟手上托盘,“这个是……是……”


  素琴脑子不够,记不住了。


  肖战笑了:“这个我知道,香云纱,入夏里做衣裳好。”


  “对对对。”素琴拍额头。


  肖战看过一圈,“嘶”地疑惑:“这些料子做外袍穿出去好,可我缺夏日穿的里衣。我近来多汗,蚕丝的精贵,不宜多洗,我一日两换伤料子。”


  素琴眨巴眨巴眼睛听肖战琢磨。


  肖战问道:“素琴,我记得小将军的私库里剩一匹夏布一直没人用,你让人拿来裁一段给我做衣裳。”


  素琴登时摇头似拨浪鼓:“不成不成,小将军特意叮嘱了,那一匹不准公子用。”


  “为何不准我用?又不是甚名贵料子。”肖战不解。


  “小将军说了,咳咳嗯。”素琴清了清嗓子,学王一博的神色语调,一本正经,“太粗,太硬,扎手,什么破料子,狗都不穿。”


  肖战:“……我从前连那料子有时可都穿不上呐,那我从前连狗都不如吗?”


  “呃……”素琴挠挠头,窘然。


  肖战故意挑过刺儿,一丝嫌弃后又莫名地生出无尽欢喜,摸着那一匹浮光锦嘟囔:“这个哈板儿……会不会讲话……”


  素琴就见肖战一会子不高兴一会子又高兴,叫人捉摸不透。自打肖战有孕以来,他每日都有些喜怒无常,素琴脑子不好使,没那七窍玲珑心猜透肖战心思,只好兢兢业业有吩咐就照做。


  肖战挑好了浮光锦与夏布,府里做衣裳的老嬷嬷给他量身,再多多放了尺寸,待给他把往后几个月的衣裳都做好。


  肖战觉着他也该做点什么有用的,想起他自己那三脚猫的刺绣本事,从前在东庄也是绣过香囊的,就叫人从布匹上裁了一段边角,想再缝几只香囊,装了药材好养胎安神。


  有了事儿做,肖战今日没怎么吐,忙活刺绣到下午,院子里破天荒来了客,竟是李茹茹。


  肖战猝不及防听说少夫人来见他,手忙脚乱出去迎:“不知少夫人驾临,有失远迎。”


  李茹茹板着一张脸,径自往他院子里来:“我今日身边没跟着那个佟嬷嬷,你不必假模假样。”


  “假模假样”的肖战不知李茹茹为何来他这儿,小心谨慎陪着,要素琴去倒茶水。


  李茹茹也不客气,找了凳子坐下:“有些话不好在我那漏成筛子的院子里说,我来这儿等王一博,等他回来说正事。”


     肖战斗胆问:“敢问少夫人,是何种正事?”


  李茹茹呷一口茶,瞥他:“还不就是他纳妾一事,我受他所托,厚着脸皮子回府闹过,来给他回话。”


  一句话叫肖战今日好心情去了四五成,肖战搓了搓手上针线,放下:“那……再敢问,少夫人说通了吗?”


  李茹茹端着茶盏沉默。


  她一沉默,肖战便已了然大半,心里愈发低落。


  李茹茹也不想多说话,手掌在腿上打着拍子:“且等吧,等他回来,看如何打算。”


  两人大眼瞪小眼,等了半个时辰,等回归家似箭的王一博。王一博一猛子冲进院子里,正好撞上李茹茹的眸光,一愣。


  李茹茹好整以暇打量他,嘲道:“哟,跑得挺欢实,比那四个蹄子的还快呢。”


  王一博冷淡了不少,负手于后步子稳重:“怎来这儿了?”


  李茹茹弹了弹手上蔻丹:“今日我回了一趟国公府说你纳妾一事,来找你回话。”


  王一博瞧了肖战一眼,脑仁儿直跳:“非要来这儿说么?”


  “怎地?都这份儿上了,不摊开来说,你还想藏着掖着?是等到人进了将军府,你还继续瞒肖战吗?”李茹茹冷嘲热讽。


  肖战目光也刺过来,王一博如芒在背,老老实实坐端正:“依你的性子,怎没说通?”


  李茹茹烦不胜烦:“说不通,要我拿什么借口说通?说你我二人伉俪情深,鸳鸯比翼,不容得他人打搅?且不说我要无辜担上善妒的名声,那你如何解释肖战入府?再者,打着我善妒吃醋的幌子,谁信?”李茹茹冷哼,“说我要弄死你倒更可信些。”


  王一博无言以对。


  李茹茹叹口气,火冒三丈:“怎么说那也是我的弟弟,来府里陪陪我,我也不吃亏,为了你一个人情,我回娘家白挨一顿训不说,想必明日就传到外祖母耳朵里,又要招我入宫一顿教训。”


  “那我明日再去御前说说。今次你有劳了。”王一博颔首道谢。


  李茹茹说完正事,懒得多留,拍拍衣摆起身:“去到宫里,该怎么说,是你的事,我管不了,你也别再拿这事儿来烦我了。”


  李茹茹瞧了肖战,看见肖战脸色不大好,幸灾乐祸:“反正吃味儿的也不是我,你自个儿好好哄吧。”


  李茹茹施施然告辞后,肖战一言不发。王一博慌忙握住他的手:“先不急,只是国公府没说通,也是意料之内。圣上那儿不是收了我的折子还没音信吗?我明日亲自去问。”


  肖战黯然神伤,默默长叹了一口气,靠进王一博怀中,搂紧了他,闻着他身上牡丹信香,方能安心些。


  屋外李茹茹出了东苑,快到南苑时,走得慢了,不准下人跟着,等下人们都落在后头,她才轻轻拉起袖子。


  细白的胳膊上两道棍伤,淤青发紫,钝钝地疼。李茹茹涂了蔻丹的指甲小心翼翼碰了碰淤痕,凝眸半晌,重新放下袖子,昂首挺胸,憋回眼眶里打转的泪,继续端着国公府嫡长女的气派,冷着脸回自己院子里。


  将军府东苑与南苑之间的围墙上,一枝花骨朵探头趴在墙上,偷觑墙里墙外两头的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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